小说:吕辰辰藏好自己的棱角，做一个最普通的保姆，走最璀璨人生

毛太要去找那家课外私教退费。以他们那种“生意不好就尽心尽力，生意好了就三心二意”的做法，显然应该以断然分手教训。只是说到退费，毛太显得十分踌躇。

吕辰辰私底下觉得毛太就是俗话说的那种“扒着家门框狠的”。因为，早上吕辰辰听见她小声央求毛远宁出马替她讨回退费。

毛远宁沉吟片刻，对她说：“你的想法很对，孩子不能再交到这种人手里了，钱呢，也应该去找他退，毕竟不是大风刮来的。”

因为这句夸奖，毛太脸上漾开极少能见到的喜色。吕辰辰想，她其实还是爱着毛远宁的吧。

“多少钱？”毛远宁问。

毛太掰着手指算开学交了多少多少，上了几个月耗去多少多少，她不欺负人，前后一扣，只退剩下的就行了，估算是多少多少。

吕辰辰在一旁听得想捂脸。这一点子钱让毛远宁出马，他是先出份律师函还是直接申请财产冻结呢？

毛远宁涵养很好，他又沉吟几秒，告诉毛太说他最近挺忙，手上有个诉讼金额近千万的案子，可能分不出心来处理这几千块钱。

“这事不复杂，怎么说都是我们有理，他如果通情达理，那就好解决，实在不行，我们再看怎么处理，可以吧？”看样子毛远宁今天心情不错，和毛太说话时，平时客气礼貌的声音都添了几分和蔼。

吕辰辰见多了的是毛太优雅而清冷的一面，偶尔也有被孩子们折腾到崩溃时，比较神经质的一面。

真还没见过她与外人交锋之后、垂头丧气灰溜溜的模样。

下午五点，她带着大毛回来。

吕辰辰一看她的脸色就想笑，却又不敢笑，险险把自己憋成内伤。

毛远宁是快七点时回来的。大家已经吃过饭了，吕辰辰也刚涮完碗。看见他一脸疲惫地扯领带，吕辰辰赶紧先把银耳汤盛出来，预留的菜搁在保温桌板上，倒不用担心凉，吕辰辰只在想需不需要再给他拌一根黄瓜，——败火去燥。

毛太坐沙发里生闷气。

毛远宁也不问。

吕辰辰给他盛上饭后，上下左右张望，希望能找出点活将自己泯然入内。

突然，毛太大叫一声，吓得吕辰辰和毛远宁俱是一震。

她在手机监控视频时看见大毛在自己房里玩纸飞机，压根就没做作业。

毛太尖了嗓子叫：“大毛，你给我出来！”

大毛怯怯打开一条门缝，探出小半个头。

“你在干什么？你在干什么？你在干什么？”毛太大声质问。

毛太平时冲孩子发脾气时，吕辰辰只知道她声音有点大、情绪有点激动，倒没留意她说些什么，现在才发现，她其实并不说脏话，也不会控制不住到动手，她只会重复说一句话，或者是叠词，诸如“你看看，你看看，你看看”、“你带耳朵了吗？带耳朵了吗？带耳朵了吗？”以及今天这种“你在干什么？你说你在干什么？在干什么？”

所以吕辰辰当不了淑女。吕辰辰真生起气来的时候，能不带喘、不重词地把乐海嚼上大半个小时，嚼得他躲到他妈房间里去陪老人家看《甄嬛传》

“我做作业，”大毛弱声弱气地说，看见毛太挑眉瞪眼又要开口，他立刻补充说，“有道题不会，等吕阿姨给我讲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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吕辰辰此际的心情。

大毛同学，相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，怎么会眼拙到没看出来你是全家最会捡软柿子吃、最会转移火力的那个王者？

依稀，仿佛，大概，好像，一顿晚饭吃到最后的大毛是在桌上嘟囔过今天没人辅导家庭作业，有道题他不会做，不想去问妈妈。吕辰辰嘴欠，顺口就说了句等她洗了碗去给他看看。

于是，这口大锅就罩在了她头上？

一众人的目光聚过来，吕辰辰只好硬着皮头打哈哈，叫大毛把作业拿饭桌这儿来。

毛远宁装聋作哑，低头扒饭。

大毛拿来一本阅读理解训练册，指了指其中一篇文章。

吕辰辰瞪大眼睛看着文后一道道练习题下的空白，重重问大毛：“你管这叫一道题？”

毛远宁脸埋在饭碗里，有闷笑声传出。

“是啊，一篇文章，不就是一道题吗？”大毛理直气壮地说，全然没有刚才面对毛太时的怂样。

吕辰辰试探着又问：“你数学作业做完没？”

大毛看着吕辰辰的眼睛瞪得更大了。

旁边的闷笑声更浓了。

一念之仁的后果，就是吕辰辰给一堆字词的所谓本义、文中义绕得晕头转向，偏偏在学习这个问题上还有点儿强迫症，看见大毛写得不好的字就想给他擦掉重写。弄好语文接着又检查数学，大毛见吕辰辰一道题一道题地给他检查，咧嘴大笑，说吕辰辰不是地球人，因为地球人都知道用题拍拍......

他俩一直弄到快九点才宣告完工。

期间毛远宁过来视察一次，毛太过来视察一次，他俩站在靠近小院的落地玻璃墙下低声说了会话，基本上是毛太讲，毛远宁听，吕辰辰隐隐听得“无赖”、“诚信”、“弱势群体”之类的字眼，不认为和自己有半毛钱关系，也就没往心上放。

谁知道等孩子们都睡下，吕辰辰也准备进房休息时，毛远宁和毛太却叫住她。

“大毛的那位私教不同意退费，他打悲情牌，说大毛自己不学习，家长却把帐算在他头上，莎莉去找他时，正好是放学时间，有三位家长带着孩子在那，家长们不清楚情况，反而指责我们不对。”毛远宁开口，语音沉缓地对吕辰辰说道。

吕辰辰愣住，神情迷惑，干嘛告诉她这事？

毛远宁似乎很满意吕辰辰这副表情，他的眼睛里带上了一点笑意，朝吕辰辰一噜嘴，“明天下午你和莎莉一起去。”

“去干嘛？”吕辰辰莫名其妙，帮毛太打架吗？她不会呀。

“去帮莎莉把钱要回来。”

吕辰辰想笑，“毛总，我......”

他那双能洞悉人心的目光投过来，吕辰辰当即就哑了口。

有些话，不用直白说出来；有些事，身体力行做在前面。

吕辰辰说过要唯他马首是瞻、从风而服的。

毛太看吕辰辰的眼神一直充满怀疑。毛远宁转身回房时，她追上去，嘀咕：“她行不行啊？要不叫你助理小宋跟我去吧？”

毛远宁冷冷的声音飘过来，“你以为小宋耽误两天的损失比你那点儿要退的费少？我看算了吧，别填里面的钱抵不上你拿回来的。”

突然，他似乎想到什么，又转回身，看了看吕辰辰，问毛太：“大毛以后的功课，是你辅导还是她辅导？”

吕辰辰......